春拍成交缩水 福兮？祸兮？

　　从2011年秋开始，艺术品市场出现调整，一直延续至今年春拍。2012年的春拍大体局势基本已定，与2011年同期拍卖相比，量价齐缩是今年春拍的总体形势，2012年春拍的成交总额大致与2012年春拍持平。尽管如此，看似平淡的春拍也不乏亮点，这种调整和布局对中国艺术市场的长远发展更有利。
　　
　　春拍的两场大戏
　　
　　6月3日晚的保利春拍夜场以戏剧化的方式开场，其开拍的10张宋元册页，起拍价均为5万元，但多件作品最终落槌价高达800多万元。也许正是这样的开场，引发了当晚拍卖的人气和士气。虽然古代书画夜场乏善可陈，几件《石渠宝笈》著录作品流拍，但随后的近现代书画夜场再次彰显其爆发力，将人气一直贯穿至当晚夜场结束。
　　
　　其中，徐悲鸿的《七喜图》以1300万元起拍，在几位竞拍者之间价格缓慢上升，最终以3220万元成交，此拍品曾在2010年中国嘉德秋拍以2240万元成交；傅抱石的杜甫九日蓝耕会饮诗意图》以6000万元起拍，第一口叫价就高达7000万元，争夺异常激烈，最终以9220万元成交。该作曾于2006年在北京永乐以1120万元成交（当时作品名称为《杜甫诗意图》）；傅抱石的《幽对鸣泉》以920万元起拍，最终以2200万元落槌；张大千的《仿宋人笔古木幽禽》以200万元起拍，场内买家竞争激烈，最终以1897.5万元成交，超出最高估价的近6倍……
　　
　　而本场拍卖的压轴之作——李可染的《万山红遍》，以1.8亿元起拍，经过几番叫价之后，最终以2.953亿元成交，刷新了画家的个人成交纪录。据透露，该拍品由湖南电广下属的中艺达晨送拍，在2007年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以3504万港元拍下，该作在当时就曾创下李可染个人成交纪录。保利春拍中国书画夜场总成交额达8.1亿元。保利拍卖执行董事赵旭表示：“2.953亿元的价格让我们非常振奋，这件作品在当前市场形势下取得这样的成绩，会拉动中国近现代书画市场新的进程。”
　　
　　随后，在6月4日的北京匡时春拍夜场中，今年春拍最大亮点，以宋版《锦绣万花谷》领衔的“过云楼”藏历代古籍善本于当晚正式举槌开拍。作为一个标的整体拍卖，“过云楼藏书”从1.8亿元起拍，以百万元阶梯递增，虽然进展缓慢，但最终以2.162亿元成交。“过云楼藏书”曾于2005年以2310万元成交，创下当时中国古籍拍卖最高价。7年后，这批古籍的成交额翻了近10倍，再次刷新了中国古籍拍卖的纪录，也为古籍拍卖树立了一个新的市场标杆。
　　
　　北京匡时董事长董国强在拍卖结束后表示，“过云楼藏书”拍卖的意义已远超艺术品拍卖本身，这批藏书由凤凰出版传媒集团竞得，其董事长陈海燕表示，收购“过云楼藏书”符合集团的战略发展，集团会成立研究小组，对这批藏书的学术思想进行深入挖掘，希望这批书能在创造社会效益的同时，也可以带来经济效益。
　　
　　回调幅度有多大
　　
　　北京保利2012春拍总成交额达30.3亿元，其“保品质、推新品”的策略得到买家的良好回应，一方面，顶级作品吸引买家激烈竞逐，李可染《万山红遍》、傅抱石《杜甫诗意图》、《宋元名翰册》、“八徴耄念之宝”等拍品的价格均创下新高；另一方面，新开的设计师作品、名家书法、西洋乐器等专场为买家提供了更多选择余地，开辟了拍卖市场的新板块。
　　
　　北京匡时春拍总成交额12.64亿元，其以古代作为重心的战略也取得实质性的成效，明遗民书画作品、明清书法和古代绘画3个专场总成交额近4亿元，其中，明遗民书画夜场100％成交，总成交2.167亿元。过千万的拍品12件，王铎草书《临徐嶠之帖》以3450万元成交，吴之振《种菜诗唱和诗册》系列作品以3220万元成交。
　　
　　在北京保利与北京匡时举行春拍之前，香港佳士得春拍于5月30日结束，总成交额为22.22亿元。其中，中国书画板块总成交额为6.38亿元；“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成交额为5.14亿元；相对于2011春拍30.5亿元的总成交额来说，缩水约30％，尤其是瓷器及工艺品部分，宫廷专场和瓷器艺术品专场成交合计4.44亿港元，比去年同期的7.39亿港元下滑了40％，1／3的作品未成交，最高单品的成交价仅为2922万港元，远远低于预期。
　　
　　而此前的北京翰海2012春拍18个专场2400余件拍品成交9.4亿元，成交率66％。其中西周窃曲瓦纹簋1069.5万元，海兽葡萄镜1495万元，顾景舟提璧壶1288万元成交。2011年翰海春拍成交总额24.5亿元，2011翰海秋拍总成交额约21亿元。
　　
　　北京传是2012春拍总成交额为3.76亿元，傅抱石作品领衔该季拍卖，其中《山间论道》以2127.5万元成交，《虹飞千尺》以1495万元成交。在华辰春拍中，傅抱石《宝研楼图》以4000万元的成交价成为本次书画拍卖冠军，而其元青花鱼藻纹折沿盘则以6888.5万元成交。9个专场总成交额2.57亿元，总成交率60％。
　　
　　香港苏富比今年春季拍卖会共13个专场，艺术品上拍总量为3186件，与2011年同期相比，总量减少了553件次。今年香港苏富比春拍的成交总量2780件，总成交率为87.26％，总成交额为24.65亿港元。香港苏富比亚洲区总裁程寿康表示，香港苏富比春拍中国书画成交额按年减少达28％，按季计算大跌37％。
　　
　　总体而言，2012年春拍的总成交额大致与2010年春拍的水准相当，春拍也不缺名家和真品，但缺少精品和珍品，尤其是近现代名家大尺幅精品很少，而艺术水平高、价格适中的中小幅名家作品受欢迎。书画市场评论家齐建秋在总结中国书画拍卖市场规律时表示，从书画市场起伏跌涨的时间来看，每一次调整的周期都在变短。而这次市场的回调，最多也就3年时间，甚至更短，这种调整既与市场有关，也与大经济环境有关，春拍缩水和回调是市场回归理性的必然表现。
　　
　　成交缩水，福兮？祸兮？
　　
　　我们在对春拍进行总结时，北京匡时的“过云楼藏书”拍卖应该算是最大的成功，这种成绩并不仅仅体现在其顺利成交，而在于拍品本身的策划和营销为艺术品拍卖模式带来新的变化。从拍品征集到价值发掘、召开学术研讨会、全国几大城市巡展、宣布如果国家收藏将捐赠买方佣金、制作专门的纪录片、精心准备的预展，通过这些方式传播“过云楼藏书”的价值。所有的环节构成了匡时“过云楼营销”创新推广模式的个案，将深刻影响中国艺术市场的发展。
　　
　　“过云楼藏书”的营销不是特例，为了应对市场变化，各大拍卖公司都采取不同的营销策略。保利、匡时、永乐等公司的营销策略都有明显创新和调整，可以预见的是，拍卖行业的市场推广将会和消费品行业一样，根据不同的拍品组织相应的市场推广计划。而今年春拍最大的特点之一在于，拍卖公司除了宣传拍品的市场价值之外，开始注重拍卖本身的文化价值，挖掘拍品本身的价值。如邦文艺术投资公司学术部总监赵孝萱所言：“拍卖除商品价值外，应努力向大众传递拍品的文化价值。市场越成熟，藏家越深入，学术层面的挖掘是国内二级市场创品牌、吸人气的不二法门。”
　　
　　相比而言，中国嘉德春拍由于没有吸引市场的拍品，在宣传和推广上也不给力，所以成交也显得非常平淡。如古代书画专场，一味主打《石渠宝笈》著录这张牌，估价过高，最终导致文徵明的《行书七言律诗》、石涛的《细笔山水》和恽寿平的《载鹤图》这些高价位拍品纷纷流拍。其中，《载鹤图》近年来屡现拍场，从2006年的1111万元，到2009年刘益谦以3696万元拍到手，此次最低估价高达8800万元，最终流拍。虽然是《石渠宝笈》著录，但作品的品质和卖家的心理价位远远超过市场升值规律，最终无人问津。由此可见，缺少“生货”，单纯想在市场上尽快套现的做法在逐渐成熟的拍卖市场不可行。
　　
　　此外，今年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表现为艺术品结构板块的调整和拍品种类的多样化。就目前形势来看，书画虽仍旧占有绝对比例，但拍品多样化趋势越来越明显，这将改变中国拍卖市场的结构。比如，北京翰海的“西周窃曲瓦纹簋”以1069.5万元成交，无疑成为今年春拍的一个亮点；北京保利首开小提琴专场，荣宝拍卖开设烟斗拍卖，匡时举办当代玉雕大师专场，上海泓盛举行水彩画的整体拍卖……
　　
　　英国《金融时报》曾在前段时间公开对中国艺术市场位居全球第一表示质疑，其提出的致命点无非是中国拍卖场上习以为常的假拍和拍假、泡沫与水分。对此，其作者表示：“天价虽然在现场出现，但真正付款的比率并不高，而且缺乏相关的法制和监管措施，助长了买家的虚荣和拍卖公司的数字竞争。”言下之意，这种数字竞争和攀比并不能给中国的艺术市场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收益和发展。
　　
　　而实际上，在今年春拍中，很多拍卖公司也在自觉地挤掉泡沫，尽量遏制假拍和拍假，比如，中国嘉德实行的“嘉德注册客户”计划。很多拍卖公司不仅减少了拍品数量，还严格控制拍品的质量，不少公司在与送拍者协商估价时，也尽量保守估价，不少较客观地反映其成交状况。
　　
　　艺术市场不差钱
　　
　　从春拍形势来看，艺术品市场并不缺钱，资金短缺并不是市场缩水的原因，而金融资本对艺术品市场的关注度也未消减。从收购“过云楼藏书”的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到近两年进入艺术品市场、竞买《万山红遍》的浙江企业，高端艺术品的买家、天价艺术品的缔造者仍是机构资本，而非个人买家。而在短线投资、击鼓传花的投资热潮退却之后，留下的才是真正的赢家和藏家。
　　
　　佳士得亚洲区总裁高逸龙道出对今年春拍成交缩水的观点：“我们要说服收藏家拿出他们手里的宝贝变得更加困难，因为市场不确定，上拍量也减少。并且，如果他们将手上的藏品卖掉之后，应该用这些钱投资什么？这些没有具体投资计划的人当然将藏品紧紧攥在自己手上。”
　　
　　而现在的藏家也变得更为成熟，虽然大多处于观望状态，但市场关注度并未下降，买家之间相互斗气、“掐尖儿”的现象减少，追高的意愿不强烈。尽管如此，拍卖市场参与人数相比以前反而增多，而且拍卖场上年轻藏家和生面孔买家增加。
　　
　　对于很多有经验的买家而言，今年春拍的确是进货的最好时机，很多大藏家频繁出现在各大拍卖场上。佳士得古代书画部分，以5778万港元成交的董其昌《行书李白诗篇》就为雅虎首席执行官杨致远购买，杨致远收藏了很多中国书画，他对这些艺术品的关心程度甚至超过了对雅虎的关注。据悉，今年6月，杨致远将在旧金山举办个人藏品展。
　　
　　艺术市场的升降涨跌是必然的，这本身也是市场成熟的必经阶段，天价的出现只应该是特例，而中低价位的作品才是市场的中坚。无论是拍卖公司还是买家、藏家，顺利交易、平稳交割，挤掉过多的泡沫和水分，根据市场变化和自身条件进行调整和休整，这才是中国艺术品市场持续、稳健发展的基础。